稔知

《皎皎纤尘》第二章


我一路狂奔回去后,还是被父亲逮了个正着,不用说他也知道我出去一定是跟金泰亨在一起,所以,他说老规矩,没有打骂,只有地狱式训练,到军校和那里的学生一起训练一整天。

今天已经很晚了,所以推到明天去。我心累地躺在沙发上,纤尘就自然的坐到我身边,说“姐姐你又出去找泰亨哥哥了。”

“是啊,好几天没见着他,担心嘛。”我把头靠在纤尘肩上,闭眼小憩。

“姐姐,泰亨哥哥,很傻吗?”纤尘在我身边小声问我。

“他不傻,不准说他傻。”我不想任何人吧泰亨当做傻子。

“嗯……纤尘也泰亨哥哥觉得不傻。”纤尘温柔地笑笑说。

一个真正纯洁的孩子能看到什么?泰亨哥哥不傻,她说真的,她知道泰亨哥哥不傻。那次她偷偷跟着姐姐和泰亨,想和他们一起玩儿,姐姐送完泰亨哥哥就走了,只有纤尘她,从房子的窗户里看到了一切——泰亨哥哥的精明,还有阿姨的可怜。


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到军校去,因为父亲身份的关系,我进学校倒是很容易,军校最小的学生十五岁,一直至十九岁毕业,四年时间,毕业后就各司其职,为国献身。

在经常接待我的老教练的带领下我开始跟着年龄最小那只队伍跑步,虽然我习惯了,但是这种高强度的练习,加上他们年龄怎么也比我大了三岁,跑完后我还是觉得非常废力,所以我蹲靠在墙边,安静休息了一会儿,却感觉身边有人靠过来,我警惕睁眼,却是昨天书房的那个男生,朴叔叔的儿子。

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
“我怎么不能在这儿。”他反问。

“从没见过你。”我说,“你十五岁吧?”

“厉害,怎么知道的。”他笑着问我。“你是新来的,这儿的新生最小十五岁。”

“那你呢?为什么在这儿。”

“懒得跟你说。”我说着站起来准备走,却因为站的太急突然一阵眩晕,又倒在地上,此时,我首先诚挚感谢我的身高,还好我不高,不然不知道摔下去有多痛,其次,我恶狠狠的转头盯着那个幸灾乐祸的面孔,“有你这样的吗?见死不救,你刚才明明可以拉住我。”

“我干嘛要拉你,我有义务吗?”他还是那种轻佻的语气。

我自己默默爬起来,对着他翻了个白眼,准备离开。

“等下。”他叫住我。

“有话快说。”我不耐烦道。

“名字。”他说的简单迅速。

“原来来问名字的啊。”我狡黠的笑笑,“干嘛告诉你?我有义务吗?”说完头也不回往前走。

“诶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记仇。”他跟在我身后喊我,“我叫朴智旻。”

“我没兴趣你叫什么。”

“夜纤尘?”他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,我停下了脚步,转过去问他:“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?”

“很难吗?夜叔叔的两个女儿,一个叫纤尘,一个叫皎皎,所以,你是哪个呢?”他笑着问我。

“慢慢猜。”我走了,他没跟着我,也没再叫住我。



训练完已经很晚了,父亲还在军区处理事情,我回家后就虚脱躺在床上,渐渐睡着了。

不知道什么时候,我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,是人跑动的声音,并且声音越来越大,越来越嘈杂,应该是人群。

什么情况下能让群众在深夜四处乱窜呢?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
没等我多想,母亲跑进来叫我和纤尘:“皎皎纤尘,快起来!瑞纳进攻我们了!快走!!!”

我内心沉了一块大石头,他们并没有像朴智旻给我说的那样进攻,却是先冲偏城区——也就是我们这里开炮,这是为什么?是朴智旻骗我?还是情报有误?

容不得我多想,母亲拽起我和纤尘,狂奔出门,却刚好遇到一颗炸弹落在眼前。

差一点点,差一点点我们就死了。我看见眼前的炮弹击中不远处的人群,瞬间埋没在熊熊烈火之中,这一幕让我的心彻底慌乱了。——金泰亨!

他千万不能有事!想着我挣脱母亲的手,不顾她在身后嘶吼,我叫她们先逃,去找父亲,然后自己冲金泰亨家的方向跑去,此时我并没有意识到,我放开了妈妈的手,就再也握不住了。


一路上凑运气避开炮弹,我冲到金泰亨家门口,却只有一场大火在房梁上扑腾。火烧在房子上,烧进我的眼里。

我满脑子都是金泰亨,我答应过他的,我答应过他的!我要带他出去!我要救他!于是我一股脑冲进房子里,因为比较矮小,我顺着坍塌的梁柱走进深处。可是什么都没有。

除了火,什么都没有。正打算出去,却听见有人咳嗽的声音,转头一看,烟雾缭绕中我看见了金泰亨的阿姨……她躺在床上,却扑腾不下来,我看到她求生的渴望了,救她吗?以一个十二岁的躯体,救一个对泰亨不好的人,值得吗?

怎么会有时间想值不值得。

几乎条件反射的,我冲上去拽她,可我这个力气,还是太难了,我艰难把她从床上背起来,可才刚走两步就支撑不住摔了下去,我再次低头,背上用力想要抬起她,正当我咬牙努力的时候,突然感觉背上的压力小了,然后我听见一个声音冲我大吼:“让开,你出去!”我抬头,却看见一个陌生的面孔,这是……谁?一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。怎么会在这里。

“没听见吗?快出去!”他又冲我吼一声,自己单肩扶起阿姨。

“我来帮忙。靠你一个人,做不到的。”虽然他力气比我大,但扶起一个大人依然不容易,于是我托起阿姨另外一边手臂,靠在自己肩上。

他诧异的看着我,却终是什么都没说,三人迅速向出口走去,却被突然倒塌的房梁挡住了去路,三个人,带着一个无法自己行走的阿姨,怎么可能过得去。

“你们先走吧。”我说。

“你开什么玩笑!”他冲我大吼,没等他说下去,我推着他:“你刚看见了!我一个人拉不动她,让我和她走我们两个都会死,你带她走,我自己能出去!”

他眼底闪过迟疑,却还是不动,可我刚才看见了,他看这个阿姨的眼神,是心疼,是不舍。

“你不想救她了吗?!来不及了!快走!”我再次推他,他终于回过神来,看了我一眼,扶着阿姨转头出去了。

他们刚离开我的视线,一块石头狠狠砸在我的腿上,我被迫趴倒在地上,强忍着眼泪重新观察四周哪里还有出口,可眼前火光一片,云烟混绕,让我呼吸不上来,神志也逐渐不清晰了。

可我想活下去。

我全力爬起来,朝窗户跑去,我用刚掉落的石头砸破窗户,想爬出去,可是它太高了,况且我的左腿现在血肉淋漓,根本使不上力,完了完了,真的得死在这儿了。

我还没找到泰亨,还没见到纤尘和父母,我还不想死啊,想着想着我就哭起来了,一直以来被父亲严厉的管教惩罚没有哭过,不能和纤尘一样钻进母亲怀里撒娇也没有哭过,想不到今天就要死在这儿了啊啊啊啊啊啊,我越想越辛酸,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声哭起来,什么都不顾了。

“现在哭什么哭啊你!”窗边传来这个声音,我抬头看,是刚才的男生……他怎么又回来了?不等我多想,他一下从窗户外面跳进来,想要拽起坐靠在墙边的我,却发现我的腿鲜血淋淋,他皱眉,然后二话不说背起我先让我爬出窗子,还加了一句“笨死了”。


出去以后,我想拉着他去找父亲,却发现到军区那条路被瑞纳封死了,无奈之下我们只能躲到旁边的山林里。


他费力地托起已晕倒的阿姨,我一瘸一拐走在他旁边,过了一会儿,才迟缓问他:“你认识这个阿姨?”

“……不认识。”他回答,声音淡漠而疏离。

“那你为什么救她。”我看得出来他认识,“是你很重要的人。”

“关你什么事?管好你自己。”他不耐道。

“那你认识金泰亨吗?”他特的冲进那个房子救人,认识阿姨,多半也认识泰亨,我想试一下从他那里打听泰亨消息。

可他听到金泰亨三个字,突然正视我,眼神里闪过极大的憎恨和杀意。

“你……”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奇怪表情吓了一跳,他却转瞬恢复正常,“不认识。”他又把头扭回去继续往前走,好像我刚才看见的都是自己的错觉。

一路上我们没再说话。看走的差不多远了,我们躲在一个土堆后面,用杂草作掩护,打算休息一下。

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瓶子,沉默地坐在阿姨身旁,然后倒了些瓶子里的粉末在自己手上,抹上阿姨身上零零散散的伤口。

我一个人缩在一旁,脑子里不住地思考瑞纳进攻的事情,这次突击侵袭,我方根本没有准备,今天,偏城被攻下的概率极大,想着,我突然为父亲担忧起来。希望他们没事。

我再次想起朴智旻告诉我的方略,我们的人,要怎么样才能得知敌方的战略呢?

想着想着,一个新词在我耳边冒出,难道是……间谍?



第二章   完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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